2008年3月，教育部、财政部“网络教育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建设”项目启动。当时，葛道凯教授还是项目承建单位——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校长。现在作为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的司长，对于这个被他称为教育领域的“哥德巴赫猜想”的项目，虽然同样都是项目的负责人，但前后角色的变化，让他能够跳出项目承建单位的圈子看项目，对于项目的意义，他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与此同时，他肩上的责任也更重了一些。葛道凯表示，项目成果的广泛应用才是最终目标，而项目的广泛应用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需要政府部门、项目组、各教育机构团结协作，攻克难题，加大力度有效促进资源共享。
多视角看项目意义更加凸显
记者：同样作为“网络教育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建设”项目的负责人，但您的职位现在已经发生了变化。2008年3月项目启动时，作为项目承建单位——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校长，您当时是怎样看待这个项目的？
葛道凯：信息化是当今世界发展的大趋势，是推动经济社会变革的重要力量。信息化水平的高低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国力和国家竞争力的重要指标。国家把信息化提到了发展战略的高度，在教育领域，确立了大力普及信息技术教育，以信息化带动教育现代化的发展战略，启动了一系列重大信息化应用工程，推动教育的跨越式发展。2007年，教育部、财政部启动“高等学校本科教学质量与教学改革工程”，“课程、教材建设与资源共享”是其中一项重要内容，要求积极推进网络教育资源开发和共享平台建设，为广大教师和学生免费提供优质的教育资源，完善终身学习的支持服务体系。基于这一目标和指导思想，2008年，教育部、财政部在“质量工程”下批准“网络教育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建设”项目，旨在促进教学内容、教学手段和教学方法现代化，推动高等学校提高教学质量。该项目由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牵头承担，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北京交通大学、安博思华教育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北京希普无忧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等五家单位共同参与建设。项目建设的重要意义就在于推动优质资源的整合与共享，为网络教育和终身学习提供资源支持，服务于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继续教育，进而服务于学习型社会建设。
记者：调任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后，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这个项目，您是不是有了新看法？
葛道凯：到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工作后，起初并不负责远程和继续教育工作，职成司当时的主要工作是两大块——中等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那时是怎么看待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这件事儿的？首先，我认为当年教育部和财政部联合设立“网络教育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建设”项目是非常有远见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温家宝同志曾经说过，职业教育是面向人人、面向全社会的教育，目的就是使人们能够掌握一定的专业技术，顺利实现就业，从而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我认为职业教育有五个方面的重要意义：第一，职业教育关系所有人的生活质量。即无论何种身份的人，你的生活质量在一定程度上都与职业教育有关。因为，为你提供各种各样日常生活服务的是普通人，商场的售货员、飞机上的乘务员、家庭装修的施工人员等等，他们的服务水平和服务质量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职业教育发展的状况。所以，只有职业教育搞好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质量才会稳步提高。第二，职业教育的发展是社会保障的有机组成部分。金融危机以来，欧洲的失业率很高，西班牙的失业率是百分之四十多，英国、法国的失业率是百分之二十多，德国的失业率是百分之十。针对严重的失业问题，欧盟国家提出了许多解决措施，其中提供职业教育学习机会、改善职业教育办学条件、完善职业教育支持政策等必不可少。这就说明当失业率上升、社会稳定出现问题的时候，各国普遍采取的措施就是发展职业教育。第三，职业教育是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的基本力量。这也是跟社会保障联系在一起的，社会和谐稳定的前提是人人都有饭吃，都有事做，所以首先要有工作。第四，职业教育是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什么意思呢？大家说中国正进入“刘易斯拐点”，即由劳动力供给过剩走向劳动力供给短缺。当然，是不是真正进入这个拐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中国迟早会走出廉价劳动力的时代，劳动力成本会上升。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意味着每个劳动力必须要创造出比以前更多的价值，这个增加的价值从哪里来？显然主要靠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职业教育是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第五，职业教育是传统弱势群体赢得尊严和实现全面发展的重要途径。传统的弱势群体因为没有一技之长，所以社会地位比较低。当他们有了一技之长之后，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而且可以服务他人，从而在社会上赢得尊重。新生劳动力都应该接受职业教育，其他社会成员也需要不断地接受职业教育，职业教育就是这么重要。虽然我国有近14000所中等职业学校和1200多所高等职业学校，但各学校的水平是非常不平衡的，课程有好有坏，教学质量有高有低。那么，学生有没有可能共享到好学校的高质量课程呢？这个很难。因此，在职业教育领域，将职业教育课程开发成数字化的学习资源，并推动其共享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而且是非常迫切的事。所以，不仅仅是继续教育，对于职业教育来说，这也是一个很有远见的项目，这是我到职成司工作后的第一个感觉。
第二个感觉是，推动不同系统、不同部门、不同领域的数字化资源共享是一个庞大的、艰难的，但又必须突破的系统工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数字化学习资源的开发和共享需要一个整体的设计，挖掘和依靠某一个行业、某一个系统、某一个部门的热情和努力来推动既是必须的又是远远不够的，要从全局上进行整体规划，统筹安排，逐步实施，要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
第三，推动数字化学习资源的开放共享，不仅需要政府的强力支持，还需要学习和运用好市场这个杠杆。行政扶持和市场机制，是两个必须深入研究的要素。就当前而言，扶持什么如何扶持等行政扶持的问题显得更为紧迫一些。
完成项目担子重，压力大，有信心
记者：您也提到刚到职成司任上时是不负责远程和继续教育这块工作的，但2011年2月，远程和继续教育的工作划到了职成司。对于这个项目的感觉，是不是又有所变化？
葛道凯：三句话，担子重，压力大，有信心。为什么说担子重呢？我曾经说过，教育资源的共建共享是教育领域的“哥德巴赫猜想”。这么艰巨的任务，高教司开了头，现在要在职成司见成果。能不能弄出点名堂来，在项目的时间表内取得一些进展，担子很重。压力来自哪里？在电大工作时，压力主要来源于电大系统的需求；到了职成司，主要是完成高教司布置的任务；而现在，既要完成高教司布置的任务，又要琢磨在更广的领域发挥作用，可以说是多重压力。第三是有信心。在电大时就看到这个项目的巨大作用，到职成司后更意识到它的重要意义和潜在价值。
接受这个项目时，是以中央电大的办学历史、办学经验，以及办学资源等来做的承诺。依我的本意，现在最好把这个项目负责人的头衔卸下来，遗憾的是由于项目管理的原因，目前还卸不下来。既然承担了这个任务，就一定要尽到责任，只能做好，不能做坏。
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葛道凯
资源中心既是学习的场所也是资源交易的场所
记者：您提到项目将在职业教育和继续教育两个领域里发挥巨大作用，具体来说是怎样发挥作用的？
葛道凯：关于继续教育，《教育规划纲要》的论述是加快发展继续教育、建立健全继续教育体制机制、构建灵活开放的继续教育体系。我理解，概括起来包括四层含义。第一层是统筹+激励。几乎社会的每个方面都和继续教育有关，但继续教育政策在各个部门、各个系统中又各不相同，基于这样一个现实，《教育规划纲要》提出，要统筹指导继续教育发展，建立健全继续教育体制机制，政府成立跨部门继续教育协调机构，这是统筹。有了统筹还不够，继续教育的对象是社会成员，关键是要广大社会成员主动地去学、积极地去学。那么，怎样才能实现呢？所以，要有措施，健全继续教育激励机制，鼓励大家去学。
第二层是资源+网络。尽管我们的继续教育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总体上看，继续教育资源还不是足够的丰富，还不能够满足社会的多样化需求。因此，要把丰富继续教育资源作为今后一个时期的重要功课之一，鼓励学校、科研院所、企业等都开展继续教育，不断扩大继续教育资源。那么，有了资源，放在什么地方呢？要放到网络上，包括卫星、电视、互联网以及教育机构的网络。只有通过网络才可以把这些资源方便快捷地送到广大社会成员身边去。
第三层是选择+转换。继续教育和传统的学校教育有许多不同，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同点就是，继续教育是多选的，可以自主选择，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与此同时，学习完了还要能接上。如果学习者变换了选择就必须从头再来，那样就会严重挫伤成人学习的积极性。转换就是不同类型学习成果之间的互相承认，也是不同类型教育之间的互相衔接。
第四层是共享+服务。所谓共享就是促进优质教育资源普及共享。那么，我们有没有一种机制使大家都能够看到、用到比较好的资源和服务呢？就是建立开放灵活的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从而使教和学真正同时发生。
既然多次选择是继续教育的一个重要特点，那么为学习者提供多种选择的机会就是继续教育工作的重要任务。怎样才能为学习者提供多种选择的机会呢？教育资源客观上存在于多个地方，清华有，北大有，南开有，复旦有……企业也有。如果让学习者逐个去找，很难找到。如果我们把各种不同的学习资源和学习服务相对地集中在一个平台上，那么，不仅学习者选择起来更加方便，主动学习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的意义就在于此。我自己体会，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既有超市的特点也有商业街的特点，更确切地说，它既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也是一个资源交易的场所，你可以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出售，资源中心负责提供交易平台、维护交易规则和秩序，至于价钱是多少、结算方式是怎样的，你和买家去商量。所以，对于继续教育，资源中心为学习者的多次多种选择提供了方便和可能。
资源中心是推动优质资源开放非常有效的形式
记者：那么，对于职业教育来说呢？
葛道凯：对于职业教育，我认为有这么几个方面，第一是推动职业教育机构之间的相互学习和资源共享，从而促进职业教育机构课程质量和支持服务水平的提高。相对继续教育来说，职业教育资源的数字化程度是低的，资源开发的水平也是低的。在这种情况下，今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推动职业教育资源的数字化开发和共享就是职业教育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在此过程中，我们及时地把共享的理念和机制提供给广大的职业教育工作者，便可以在资源开发的规模和质量等方面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第二，对于职业教育来说，资源中心为广大的社会成员接触优质的职业教育资源提供了一条新的途径。原来，大家只能通过购买或者现场去听的方式接触这些优质的课程，现在，通过网络就可以实现。第三，可以促进职业教育更好地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为什么这样说呢？前段时间有记者朋友问我“什么是职业教育的质量？”我认为与社会需求的适应程度是衡量职业教育质量的重要方面。因为职业教育的学生毕业后马上就要去工作，所以职业教育质量的很重要一点就是与现实生产技术的契合程度。通过信息技术，使现实技术的教育活动得到最大程度的推广，使现实技术的教育资源得到最大程度的传播，自然也就推动了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如果说在更大范围内的意义，应该说它是产业转型升级的需要。“十二五”期间，国家明确提出要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转变发展方式意味着什么？转变发展方式意味着生产技术的变化。生产技术要变化必不可少的一项保障就是劳动力技能的提高。如果你在岗，当你的技术不能随着生产技术的变化而变化时，你就要下岗。如果你想上岗，那就必须要学习新的技术。对于那些有工作单位并且所在单位组织员工开展学习活动的，可能不存在大的困难，但对于那些没有工作单位或者所在单位难以组织相关学习活动的人们来说，他们能够到什么地方学习新的技术呢？我们就是要把拥有教育资源的单位联合起来，使他们的资源为更多人所用。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大力推进数字化学习资源的开发和共享是服务国家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
此外，还可以换个角度来看，无论是产业升级、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还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而产生的越来越强烈的学习需求，都需要国家有更多优质的教育资源向社会开放。而建设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恰好是推动优质资源开放的一个非常有效的形式。
教育领域的“哥德巴赫猜想”有所突破
记者：从2011年3月开始，“网络教育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建设”项目已经全面进入了应用示范阶段。作为项目负责人，请您介绍一下项目目前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应用示范阶段的主要任务。
葛道凯：“网络教育数字化学习资源中心建设”项目启动于2008年3月。但实际上，从2007年开始，教育部、财政部就组织专门的人员研究、构思如何开展这方面的工作了。教育资源的共建共享是教育领域的“哥德巴赫猜想”，所以，这项工作做起来并不容易，大家都在探索。通过这几年的努力，项目取得了进展，具体表现为四个方面: 第一，将信息技术应用于资源整合的过程当中，搭建了一个资源共享的基础平台以及相应的应用系统。第二，在规范和标准的建设方面解决了三个问题，包括底层技术差异比较大、兼容性比较差的问题，资源分类和元数据编码不规范的问题，资源拆分粒度的问题。第三，探索了资源共享的机制。解决了通过什么方式、什么途径和怎么让大家有愿望来进行资源共享的问题。第四，创新了服务模式。在资源中心基础平台上，建设多个专业资源库，架构多个资源应用网站。通过对各个应用网站与系统的部署和推广，推动资源应用。同时针对不同用户需求，灵活提供不同的资源服务模式。
2011年3月13日，我们为首批23家应用示范单位授牌，标志着项目正式进入了应用示范阶段。在项目前期工作的基础上，应用示范阶段要解决的有三个问题。通过应用示范，进一步地验证、修改、提升我们的整体设计。这是第一个目的。第二，通过应用示范，汇聚一批资源。第三，通过应用示范，进一步探索新的服务方式。现在的服务方式主要是课题组通过前期调研所构思的服务方式。但应用示范单位的情况各不相同，所面对的学员对象特点也有所差异。所以，通过应用示范，大家一定可以创造出更多、更有效的服务方式。
记者：对于首批23家应用示范单位，以及今后参与进来的应用示范单位，可能不光是电大，还有网院、社会教育机构、企业教育机构等等，您有哪些建议？
葛道凯：建立一个开放共享的数字化学习资源平台，我相信是我们许多教育机构和老师们的共同愿望。所以大家肯定会积极参加相关的应用示范工作。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参加项目的应用示范工作是了解、学习国内外相关领域最新学习资源的一个宝贵的机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开了应用示范单位了解、观察外部世界的一个窗口。这是第一。第二，参加项目的应用示范工作也是提升本单位资源开发、研究能力的机会。对资源的开发和共享，国内外都进行了很多的探讨。参加这个项目，学习别人的经验，吸取别人的教训，我想这个单位的数字化资源的开发、共享工作一定可以迈上一个新台阶。第三，项目的应用示范工作实际上也是一个交流和合作的平台，是我们共同破解资源开放、共享这个难题的另一个舞台，参加的老师就是课题的研究员，也是课题的贡献者。所以，我希望各类教育机构都能够积极地参与到项目的应用示范工作中来，把参与该项目作为提升自我能力、为社会做贡献的一个机会，作为为继续教育事业增砖添瓦的一个机会。
项目出成果需要多方共同努力
记者：要保证这样一个庞大的项目快速、平稳落地，您觉得需要哪些方面的支持和配合？
葛道凯：当年立项这样一个项目，不是为了做项目而做项目，而是为了应用推广，因此最终实现项目成果的广泛应用是这个项目未来发展的必然方向。要通过在更大范围内的试点实验，使项目的设计更加完善，运行机制更加完善，项目成果更加具有推广的价值。这就需要项目主管部门、项目组以及各合作机构的共同努力，需要大家团结协作来解决许多难以攻克的困难和问题。当前，尤其需要加强的工作是加大项目成果的宣传力度，使各教育机构更多地了解和理解项目的进展以及未来发展的潜力。
记者：您上面也提到这个项目不是为了立项而立项的，项目可结题可不结题的时候就不能结题。那么，对于结题的时间有没有一个大致的时间规划？
葛道凯：按照项目设计目标，我们希望在今年内。但最终还要看项目具体的进展情况。
